俄乌冲突触发亚太深层次问题,亚太“北约化”和北约“亚太化”趋势更加明显
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中国日报中国观察智库 Author 杨伯江
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,亚太地区结构快速变化:中国国力快速提升,美国战略重心东移,亚太地区呈现两极化力量对比格局,同时出现了现实问题意识形态化、经济问题政治化安全化的趋向。
亚太国家之间的互动模式也正发生转变,拜登政府收紧同盟网络,对华政策的制衡、围堵色彩不断加重,特别是强化介入台湾问题,域内国家选边站队的战略压力越来越大。亚太特别是东亚区域性冲突开始具有现实性,而且,从过去的经济科技“软冲突”转向军事摩擦“硬冲突”的风险加大。
俄乌冲突是冷战结束以来全球最大的一次地缘政治事件,它虽根源于欧洲地缘政治矛盾的持续激化,但对全球大国关系和各地区形势产生了广泛、深刻的外溢影响,在亚太地区也有突出体现。
图片来源:视觉中国
俄乌冲突激化了亚太地区矛盾,触发了一系列深层次问题,使地区形势更加严峻。
一是对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的影响。俄乌冲突最直接的影响,是在粮食、能源产业供应链稳定方面。过去几十年,亚太地区一直是经济全球化受益最大的地区之一,正因如此,受到这场战争的冲击也最大,各国的经济、社会以及区域合作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。
二是对各国战略心态的影响。亚太地区越来越多国家的形势认知趋于保守、消极,安全自主意识增强。面对冲突,亚太一些中小国家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心理。在它们来看,“万一将来本国在国家安全方面受到类似的冲击和威胁,不知道可以相信谁来帮助自己”。于是,在外交上加强纵横捭阖的同时,安全上的自主自强成为一种趋势。
三是对相关国家战略政策的影响。面对严峻局势,一些国家的战略决策做出重要调整,出现了一系列从未有过的迹象。例如,俄乌冲突爆发后,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就公开发表言论称,要和美国实施“核共享”;日韩领导人历史上第一次出席了北约峰会,美国亚太同盟体系与北约对接,实现“北约化”;反过来,北约“亚太化”的趋势也更加明显。
作为大国博弈的重点区域,亚太地区面临一系列新课题、新挑战、新风险,需要关注三大趋势。
一是阵营对抗的趋势上升。美国曾是战后国际秩序、亚太地区秩序的主导者,但现在却越来越多地运用体制外、建制外的手法来实现自身的战略目标。美国在强化各个双边同盟的同时,也在构建多个如“印太经济框架”(IPEF)的“小院高墙”式排他性组织,并得到了日韩的紧密追随。在美国的撮合下,日韩关系正在出现“戏剧性的改善”。尽管这种由外部因素推动的改善能持续多久令人生疑,但它已然助长了地区的集团化和阵营对抗局面。
5月底,日本经济新闻社主办了第28届“亚洲的未来”国际论坛,在“转换期的中日关系及其对世界的影响”专题对话中,主持人提了一个问题:“中国是否从日韩走近中感受到了压力?”。这一提问暴露了“美日韩合作”的靶子所在,也暗含了它所导致的地区性政治结果。
第二,军备竞赛的风险增加。早在俄乌冲突之前,亚太地区无论是军费支出还是武器采购的数量,都已经呈现出比较明显的增长态势。冲突进一步激发了一些国家的自主意识,在加强与美国的同盟合作关系同时,也加强了防卫方面的自主努力。核武器更加不会被放弃,美国在推动美英澳“三边安全伙伴关系”(AUKUS)的同时,时隔40年重新在东北亚机动部署战略核潜艇,更令本地区的核态势出现重大变化。
三是围绕战后秩序的对立被重新激活。俄乌冲突凸显了亚太地区关于三个重要问题的对立和对抗:
其一,战后地区秩序的起点究竟是什么?《开罗宣言》《波茨坦公告》以及对此表示接受的《日本投降书》无疑应是起点、原点,但1951年美国纠集一些国家,在排斥中国、苏联的情况下,同日本签署“旧金山和约”,对其中的关键内容做了重要修改,扭曲了地区秩序,并制造出一系列争端。
其二,“旧金山体制”与雅尔塔体系究竟是什么关系,是继承、延展还是歪曲、篡改?显然是后者而非前者。
其三,日本介入台湾问题、要求中国“和平解决”台湾问题的法理依据在哪里?“台湾地位未定论”始于“旧金山和约”,而中国对其一贯是不予承认的。
在俄乌冲突背景下,国际局势更加复杂严峻,影响国家间力量对比走势、竞争优势转化的因素更加复杂多元,尤其是在亚太地区。面对空前挑战,中国需要坚持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和周边外交方针不动摇,坚持地区战略目标不动摇。在经济上,需要防止“平行化”趋势,防止形成互不相交的两个市场、两个供应链体系;坚决反对“脱钩断链”,维持一个统一的市场、统一的供应链体系。在安全上,需要防止地区安全格局的两极化,避免阵营对抗,努力推进地区秩序平稳重构的历史进程,最终建立起各国平等参与、体现各方诉求、利益相互融合的地区新秩序。
对于俄乌冲突,中国一贯坚持通过对话协商,以和平方式解决分歧和争端。中国对俄罗斯坚持“不结盟、不对抗、不针对第三方”的原则,与乌克兰也保持着沟通。中国的立场不取决于彼此关系的亲疏远近,而是基于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。中国一贯反对冷战思维和集团对抗,主张妥善尊重和适当回应各国合理的安全利益和关切。
从长远看,亚太应当以争取构建统一的泛地区安全架构为目标。这样的架构应当包括地区全体成员,不排他,不敌视任何一方。它所体现的理念是相互不可分割的安全,是相对的安全、可持续的安全。这样的架构才称得上是“秩序”,而不是“体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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